@Lucia

我想,百分之八十的澳洲青少年,或許都像是香港導演陳果電影《那年煙花特別多》裡,那群會把沾滿了大便的衛生棉丟向巴士司機,然後大叫「仆街啊」的失控女學生。

在我們還沒有聽說有巴士轟趴這種事情之前,就已經在夜晚的馬路上領教過幾次。外型普通的巴士裡,透露出七彩霓虹的昏眩燈光,每一個車窗口擠出來兩三個紫色頭髮、眉毛穿環、塗抹著重量級煙燻妝的女孩,隨著極速奔馳的風聲,對著行人大聲尖叫「Fuck you-」,然後笑成一團揚長而去。

星期五的夜晚,北橋區威廉街上的酒吧前,站滿了不可思議打扮的小妖。首先是穿洞。眉毛上,嘴唇上,鼻翼,頸後,這是最常看到的穿洞位置。有時候上嘴唇穿了兩個,再搭配直式的銀色純環,就很像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在黑夜的燈紅酒綠中搜尋獵物。

我有時不太敢直視這群孩子,連稱他們孩子都有點難,那和我所熟悉的會拿棒球棒去堵人、穿著拖鞋又愛抽菸的國中同學,或者《黑暗之光》裡為了耍狠會不惜讓場面見血的大哥身旁的跟班不一樣。澳洲的這群teenager,穿著華麗的衣服和皮鞋,畫著細緻又嚇人的妝,眼神透露出超齡的邪魅,有一種隨時會變成魔鬼的氣勢,令我非常害怕。

禮拜一的晚上,我和Vivian約了Amy晚上七點鐘去她家看房子,這是我們第不知道幾度為share house努力,住了一個月的backpacker使我們身心俱疲,吳爾芙說,女人要寫作就要有錢和自己的房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於是我們非常興奮,搭了六點五十二分的火車,抵達Tronlie線的Carlisle。你可以稍作想像,這就像是一個台南縣某個不知名的小站,總共只有一個月台,沒有任何站務人員,唯一有的是微弱的燈光和一望無記的黑暗。我們還在興奮中,但也稍感害怕,澳洲的八點過後就像一個隨時會把人吞噬的黑洞,處處充滿CSI的危險氣氛。我們依照Amy的指示站在唯一有燈光的Hotel門前等待,為了防止恐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然後小妖來了。三個如上述所形容的恐怖青少年,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眼神挑釁地一笑:「Money,Hey,you got some money!」我還沒有意識過來她們的意圖,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紅色頭髮的小妖更開心了:「you have some money, did you?」我終於明白她們的意圖,勒索,這恐怖的字眼映入腦海,卻又忍不住想到「她們只是小孩」。Vivian立刻說,no, we have no money。中間那位小妞直接展開肢體動作,指指我們的口袋:「one dollar, two dollar ,come on-。」我突然有點生氣,笨笨的還想說教:「Please don’t do that!」我的意思是:「不過就是小孩嘛,我們可是大人噢,怎麼會怕妳們!」但紅色小妖氣勢更強,眼睛直視著我:「Don’t do WHAT?!um…」我又重複說了一次,她的回答內容不變,但話裡好像就要殺出什麼東西來了。直到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我們該跑了,誰知道接下來真會有什麼都東西殺出來……

我和Vivian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想過要帶什麼防護武器在身上,台灣真是太安全了。兩個人一直到坐在backpacker的廚房後都還驚惶未定,光是想到那個:「Don’ t do WHAT?」就不由得有一種本能反應跑出來:「Just don’t do anything啊,老大──」。

我感覺自己正在苦笑,過份浪漫與過份不浪漫,我想還是過分浪漫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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