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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已經成為我的藉口,在這身體誨暗不明之時,我允許自己的各種瘋狂念頭揭竿起義,並且視它們為理所當然。

 

早晨翻開學員練習手冊,書上這麼說著:「我們的了解是如此有限;自以為了解的事,常常只是出自誤解的一團迷網而已。我們已經迷失於變化莫測的夢境及恐怖念頭的迷霧之中,為了迴避光明而不惜緊閉雙眼。」

                                                                                                        

這似乎就是我目前的處境。

 

越是害怕重蹈覆轍,越是害怕陷入受害者情節,就越把所有的力氣全都花在恐懼上,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已經站定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拼命地把一切瘋狂的念頭向外投射。

 

睡前寫了幾大篇日記,看見自己各種荒謬的想法,是如何被包裝成理直氣壯的樣子,好似這些瘋狂行為全都站得住腳。然後是一長串的懊悔,後悔自己為什麼如此不抱信心,要將他的善意全都視為一種攻擊。我沒看見,他所做的這個決定,其實與那個決定只是一體的兩面,我自顧自地揀選了一種評判,就把那個標籤往他的身上標記。

 

我被過往的經驗綑綁,害怕所有的情節會再重新上演一次,害怕到頭來我仍是被放棄的一方,害怕害怕害怕,於是把自己推進渺小的黑井中,在那裡不見天日,在那裡孤苦無依。然而,下手綑綁以及推入黑井的始作俑者其實都是我自己,沒人要我那樣活著,只是前意識底層的無價值感嚷嚷不安,我遂為自己開闢了這樣一條通往深淵的路徑。

 

半夜醒來許多次,每次都異常清醒,睡著後又頻頻做夢。依稀記得一個從天上俯瞰湄公河的畫面,感覺那是一組土黃色與鴨綠色拼貼的視照圖,我正飛翔,雖然不知以什麼樣的方式飛著,但彷彿能因此看見世界的整體樣貌,感覺透徹清明。隨即頓入小巷,那整體感縮減為擁擠的小街小弄,我忽地再度進入與人摩肩擦踵的現實世界,和某個印度打扮的朋友在半露天的家宅前院喝茶吃飯,時時感到自己侷促不安,連抬起手肘挪動叉子都像是對別人的一種打擾。

 

這夢說得真清楚,我選擇在哪裡看這個世界,決定這個世界長成什麼樣子。

 

真的不想再逃走了。應該說,有一部分的我真的不想逃走,但另一部分的我仍無明地趕路著。在經歷那麼多爆裂痛苦的陷落之後,我對於自己仍持有趨向黑暗的慾望感到挫敗。我以為我已經玩夠了、願意收心了,但實則我仍為這份慾望保留了諾大的一角,隨時虛位以待。

 

我不忍心苛責自己,因為知道這一路好難。我仍忍不住苛責自己,害怕那些妄作的決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我試著放下這份恐懼,我知道傷害並不真的存在。我試著寬恕自己無法完全放下恐懼,如果那只是一份虛妄的存在,那麼我並沒有不能放下什麼。我只是需要重新看見。

 

突然也在昨夜明白了為什麼這場感冒如此纏繞不休,感謝身邊總有人可以那樣幫我看著,當混沌無明降臨時,我仍能有一種依靠,不致翻覆不致無援。

 

今早感冒已經渡過咳嗽與鼻水的關卡,剩下微微的鼻塞。那最後一點存留,我將它視為一個提醒,提醒自己看見,我仍有一部分緊抓著痛苦不放,但其實,都可以放下了。

 

「凡真實的不受任何威脅,凡不真實的根本就不存在。」我要好好的記住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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