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

當自由劃過天際時,
我伸手試圖將它抓住。
然而,
沒有任何一顆流星是你能抓得住的。
你能做的只是,追上去…



準備要上工了。

在還沒來之前,我就知道這次的任務是搭建一座木棧道。但是,是怎樣的木棧道,又要怎麼搭建呢?我滿心想著,不可能是「真的」要造橋,頂多就是搬搬木頭囉。出國前被朋友問起要去幹麻,我都是含含糊糊地回答:「呃,可能是修整一下舊的棧道,或者社區營造之類的吧」。沒辦法,寥寥兩行英文說明實在太簡單了,憑我的想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沒想到,絕對沒想到,搭建一座全新的木棧道,居然是來真的!一大早Manabu桑就召集大家來開會,每人領了一雙手套,乖乖地開始「聽課」。我們的目標是要在果園中的小河渠上搭建一座寬度160公分的木棧道,材料是直徑大約25公分的原木若干,工具是各式尖鍬、斧頭、鐵鎚、彎鉤、電鋸和電鑽!

這下可好了,我的腦中立刻浮現出《德州電鋸殺人狂》的電影海報,我們確定要拿這些驚人的工具上工嗎?

Manabu桑巨細靡遺地在黑板上畫出木棧道的剖面圖,有扮演橋墩的木樁,承載步道的橫木,和一條一條被塑型成「磨菇型」的木條。至於這些東西怎麼產生,完全靠我們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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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Manabu桑畫下這個解說圖,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們要做的是這個。「你確定?」後面的那些木頭就是木棧道的「原始材料」!)

首先的工作是這項:剝樹皮。說是剝啦,其實用手是沒辦法的,你得先用尖鍬的平頭把樹皮刮出一條痕跡,然後以一個特殊的角度將尖鍬伸進樹皮裡,再用巧勁將樹皮扳開。有些樹皮很頑固,又濕又硬又緊貼著樹幹,再加上大家還不熟悉尖鍬的使用方法,一整天剝下來,竟然只有十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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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粗又壯的原木,每一顆都有十數年以上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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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下樹皮以後像這樣,皮膚很光滑的呢。)

這還不夠,Manabu桑一口氣又接著教了電鋸的使用方法。拉引擎時我看到大家的臉色都有點僵,鋸口上齒輪飛快地運轉,隆隆的聲響暗示著它有多麼鋒利。我屏住呼吸,心裡再次瘋狂尖叫:「這實在太刺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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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abu桑是我認識最帥的日本男人,他拿電鋸的樣子就像拿筷子一樣輕鬆。)

黃昏下工後,發現右邊的手臂上出現了紅紅的斑點,仔細一看,原來是木頭的小刺一根一根扎在皮膚裡。我借來小小的鑷子,試圖將它們全數拔起,不過徒勞無功,有些根本看不清楚。如果是在家裡,可能任何一根小刺都讓我煩心,但在這裡,這些小刺突然都不怎麼重要。「明天大概就會自己消失了吧。」我穿上外套,不再搭理這些小玩意。

晚上和大夥一起去了鄰近的小金湯溫泉,盥洗時全身痠痛,手腕因為長時間使力顯得相當衰弱。但一從溫泉裡出來,疲勞赫然消失。眼前的景色令人震驚,有一大片的雄偉的山景和銀色的樹木,和一條潺潺流動的河流橫貫山谷。氣溫很低,體溫很高,我裸身站在鹅卵小石上,望著這幅如畫如夢的美景,覺得日子真好。

Florence沒帶眼鏡,問我:「到底是怎樣的景色咧?」我記得,那株尚未開放的銀色樹木是櫻桃樹,如銀河般流動的河是後來我們去泛舟的河,天上掛著一點一點星子,還有低迴在山谷間的老鷹。

我為什麼而來?突然覺得,就為了這棵銀色的櫻桃樹吧。為了在寒風刺骨的果園裡用尖鍬工作一整日。為了辛勤工作之後的這一泡溫泉。為了碰觸所有未曾經驗的故事。為了勇於面對自己想要的生活。

為了自由。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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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棧道的預定地,原來長滿雜草的小森林區。這一天,Jin已經用除草機把雜草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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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只要出國,去到哪裡都在做工,穿這樣,好像也很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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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s work and have 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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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的Hakkenzan房舍,我們吃飯和睡覺的地方。晚上早早就睡覺。晚安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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