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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

 

 

剛從woolworth採買回來的牛奶、雞蛋和泡麵被偷走了。嚴格來說,牛奶還留在冰箱裡,只是被喝掉了一大半,紙盒瓶身也被扭得稀巴爛。

 

現在住的這間Old Swan Backpacker,開啟了一籮筐的鳥事和壞事,德國室友會在半夜進房大呼小叫,櫃檯收了錢卻查不到我們的訂房紀錄,廁所的衛生紙每一筒都扔在地上,還有廚房到處都是小強。

現在我坐在鍾愛的弗里曼圖大公園裡,心裡還是怒氣沖沖的。放眼望去,穿著七分短褲、頭髮微卷的中年爸爸正在和他的三個小孩玩足球接傳的遊戲,他們赤著腳踩在有點潮濕的草地上,突然一個飛球閃過眼前,帥氣的金髮少年即時攔截,笑著對我們說sorry。我真想也能擁有那樣矯捷的年紀和活力四射的雙腿。


我真正想說的是,我渡過一個很糟的週六。食物被偷,和女朋友吵架,千里迢迢到佛里曼圖市場買到的黑色髮帶戴起來不好看,以及,第一次試踢足球就失敗了。橄欖形的足球通過我的足踝,滾向我不預期的方向,好心教我踢球的卷髮中年爸爸皺著笑臉糾正我的姿勢。


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橘色的太陽從遼闊的天際慢慢往下墜落。在開往伯斯的火車上,我摘下眼睛,保持和這個世界的距離,昏沉沉睡了二十多分鐘,到站時天已經黑了。晚餐吃了沒有味道的通心粉,身邊經過一開口就喳呼呼的香港朋友,連聲招呼都沒有打。


我意識到這是我在旅行中的低潮,我不急著好起來。「但是妳怎麼能不著急?」我的內心在打架,像作家和編輯的拉扯,一個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另一個不以為然:「拜託,別那麼任性好不好?」人的內心如此複雜,我們不能仰仗唯一的守則過生活,我們活在當下,每一個片刻都在選擇,有時候我們什麼都要,有時候我們什麼都不要。


比方說現在,我坐在交誼廳正中央的綠色手扶椅,陽光從西邊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射向我,我把腳踮在圓形矮桌上,手不停歇地來回在筆記本上流動。不管經過的人多看我幾眼,覺得我像個落魄的鄉下人或打扮邋遢的女孩,我仍然頭也不回地,直向前驅地寫作著。不用保持優雅,也不必努力開心起來。


真實的世界裡,我們和自己同在,沒有永遠歡欣熱烈的氣氛,沒有永遠飽和正向的目標,我們只是安住在坦誠的宇宙裡,用最原始的面貌,慈悲地觀看自己。當困頓來臨時,可以溫暖的摸摸自己的頭,告訴自己:「妳不用太努力,可以了,妳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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