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

我在基地的最後一堂寫作課上,陪小宥做了一個「不連續寫作」的練習,意思是說,我們要寫一篇小短文,但是每個句子和句子之間不能有連貫,這是為了讓我們打破我們慣用的語言邏輯,所做的一個練習。有看過《狂野寫作》的人會知道,這是娜娜在書裡提供的一個寫作練習方法。我很喜歡,也樂於把它拿到課堂上來用。事實上,在那堂課之前,我還沒有自己試過。


我準備了一個廚房用計時器,就是那種義大利麵煮了十七分鐘就會鈴鈴叫的小玩意,我們要一起寫上十分鐘,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多寫一秒鐘,並且在寫完之後,朗讀給對方聽。


除此之外,我還帶了一本《挪威森林》給小宥,他可以直接擷取不連續的幾段,也可以隨意照自己的意思改寫,總之,沒有理由可以停下來。


在說明遊戲規則之後,我把計時器扭上了十分鐘,兩個人在滴答滴答的聲響中開始埋頭苦幹。


說真的,那不是一個容易的練習,如果你願意試試看的話,你會很快發現這個練習的困難是,要不斷寫出和上一句不連貫的句子並不困難,問題是這些句子連起來之後,如果沒有驚喜或幽默,會給人一種死氣沉沉、不知所云的無聊感。你既要思考,又不能倚靠習慣的那種方式思考。


我不顧一切的寫,即使那篇短文確實達到了我心中的無聊第一名,但我已經慢慢學會不去評價自己的文章,娜娜說:「閉嘴,寫就是了。」我在教學的同時,也在練習放鬆自己,如果寫作一直控制,就會停滯下來,最後你只得到一片空白,那不是好事。


小宥也抓到這個精髓,他一面寫一面翻書,但幾乎沒有停下來,偶爾念念有詞,偶爾甚至笑出來,是很漂亮的寫作的表情。他沉醉其中。


我將他原來使用的空格變成分行,一字不改地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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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紳士
我們是反革命
那們要不要再多走一點
看怎麼想
頭有點痛
他所追求的卻正好何這個相反
他大概會這樣說
那麼為什麼不這樣回答
我一點也不悲傷
在火災中死掉的事
我是醫生
真的這樣覺得
你在睡覺
我會注意
我經常有這種事
你還寫過很長的詩
我不知道
--


他大聲朗讀給我聽,我的天,我很想搖著他的肩膀大喊,但我克制的說:「很棒,我忍不住要說,你不覺得這是一首很棒的小詩嗎?」


他瞪大眼睛咬一咬嘴唇,羞赧的微笑了,眼神告訴我他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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