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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就這樣哭著,停不下來的哭著。我在皮膚科診所裡閱讀《心靈寫作》,入神時分就被叫進診療室。醫生說,被熱油燙到的面積很小,先擦消炎水,再敷藥膏,如果留下疤痕,他也可以處理。我又問他,那鼻翼和眉毛上的脫皮該怎麼辦,他又多給我一盒藥膏。


然後,我帶著僅剩下不到一百元的錢包和書,跨上摩托車準備回家,經過曾經熟悉的劇團時多瞧幾眼,並且留意身旁的汽車款式。


路上陽光獵獵,我依照娜娜的建議,在等待特長紅燈的時候,非常仔細地觀察民生公園前人行道上的老樹。當時我心想,我不要盤根錯節這樣的語彙,我想要很直白的敘述這一棵樹。


然後我的心中冒生出一些長短句子,比方說,粗狀的大樹根旁,圍繞了粗細不一的旁根,它們簡直是一種無中生有的長法,突然從大樹根裡分出來,或突然自己走成兩路,唯一的共同點是穩定感,好像怎麼挪移也不可能改變它的位置…。


接著綠燈亮,我又開始迎風前駛,瞬間,我的嘴不自主地噘起,酸意湧上鼻頭,眼淚慌亂地從眼眶中溢出來,我立刻知道我為什麼而哭。


娜娜說,我是寫作人,寫作人花很多時間獨處寫作。此外,在我們的社會中,從事藝術是很寂寞的。其他人早上都出門去上班,做結構性的工作,藝術家則活在組織化的社會體系之外。


我知道,我不會逃過銀行戶頭裡逼近四位數字的窘迫,爸媽仔細閱讀的我的文章也不會超過三篇,報社一樣會退我的稿,面對很久不見的老朋友我仍然很難向他們完整敘述我到底在做什麼工作。


但是我卻可以這麼確定地知道,當我寫作,或為了寫作而仔細的觀察一棵大樹時,我多麼感到幸福和愉悅,多麼感到自己正活著,多麼熱愛生命,多麼想去愛人。


於是陽光下的眼淚,我知道,是上天賜給我的美好的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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