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生活有感。 (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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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十九度,空曠的住宅區旁沿途上坡小路,風刮在臉上,我拉起外套附掛的毛帽,把露出來的臉縮減成原來的一半。整路上都是白色瑪格麗特(註),不是悉心照料開得優雅的模樣,而是連綿不絕如野草般蔓生、瘋狂伸展莖脈的野生小花,她們在強風吹拂中像被吹亂的頭髮那樣胡亂搖擺。

 

較為熱鬧的街道上,目光所及的餐廳有百分之九十都沒有營業,大學區就是這樣,跟著學期的行事曆上工,現在確實還太早,但過年之後的百廢待舉沒有蕭條感,氣氛比較接近有底線的放縱。你知道再過不久,這裡又會活絡起來,就像白天拉上鐵門的酒館,晚上會是另一種模樣。活生生的。

 

我走進一間名為拿鐵在家的咖啡館。拿鐵是一隻狗的名字,黑色長毛的臘腸犬,眼神靈動清澈,除了前一位顧客離去時不明所以地吠叫了兩聲之外,顯得異常安靜平和,是完全沒有侵略性也不討好人的狗,非常可愛。老闆娘是個肥滿性感胸大臀寬的黑美人,眼睛輪廓特別深邃,鼻挺唇厚,忽然想起高中同學說過,擁抱這種體型的人就像掉進肉鬆罐裡,光是聽起來就很舒服。寫著就忽然想起好久沒聽到昊恩家家的《星星數不清》。

 

我點了青醬海鮮義大利麵,在張惠妹的背景歌曲中開始讀角田光代的新書。從《樹屋》到《森之眠魚》,從《紙之月》到《第八日的蟬》,角田的小說經常以小而深的個人故事反映整個社會甚至整個時代的面貌,但從來不說教無聊,這回她居然要寫愛情!當你以為這個題材已經浮濫普遍到不行的時候,對不起,專以愛情題材作為主軸且寫得精彩的小說,真的不多,相較於人性、推理、正義、時代、家族、性別,或者校園好了(校園的愛情實在是另當別論的一種),專門書寫愛情的小說,並沒有想像得多。是因為小情小愛太過庸俗太上不了檯面?還是小情小愛其實非常難寫?前者是表面理由,後者是紮實的困難。但是韓劇們似乎輕而易舉地就攻下這個城池,雖然相較於文學中的愛情,那裡面摻和了不少蓄意催情元素,但我們(請自動入列)還是很愛買單。感動的時刻也很真實。

 

咖啡館裡有一面釘滿了便利貼的留言牆,上面不乏各種畫著臘腸犬漫畫版的紙條,寫著「不管是一份鬆餅或一杯咖啡,都讓人感覺到幸福」或者「薰衣草奶茶好好喝,讓人想要常常來的店,好幸福!」這種帶有年輕浪漫情懷的留言。其實這裡的餐點並不特別好吃也並不難吃,但我了解留言中所謂的幸福感是什麼意思。客人不多所以不吵雜,背景歌曲輪流播放張惠妹或林俊傑早期的作品,店內到處放滿了不特別精緻但生長良好的小盆栽,放置叉匙的餐具盒是設計簡潔的竹簾製品,桌上墊著擦拂乾淨的玻璃桌片,海鮮麵裡的配料有蛤蜊、花枝、帶殼的大蝦兩尾,老闆娘既不熱情也不冷漠,一切的一切都在讓進門的客人感覺安心,我覺得我可以在這裡坐一整個下午。

 

有一張紙條吸引了我。上面寫的是:「慢慢了解,然後徹底喜歡上。」就這樣,如詩一般乾淨無瑕的短句。我猜想寫字的人也許說的是這間店,但讀者如我想到的卻是愛情。

 

慢慢,然後徹底。副詞真是奇妙的詞類,能瞬間深化某一種狀態,你只消看這兩個詞,腦中就會浮現一連串的場景和感情。我想起在工作坊上,若有人難得地寫了關於愛情的事,我總會在聆聽時感受到一種神聖的氛圍。你絕不會輕視那些被寫下的極其私密甚或容易被歸類為小情小愛的心動、心碎、親吻或眼淚。唸出這些文字的人們─有時也包含我自己,經常身體微微顫抖,呼吸急促。因為愛,因為愛是多麼敏感的感情啊,能說出來的都只是殘渣,真正深厚的部分是溶在身體裡的,溶在清晨甦醒的片刻、溶在冬日盡頭的黃昏,你無法全部說出來,你只是反覆體會,慢慢,然後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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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貼文後被弟弟提醒,應該不是瑪格麗特,我去比對了照片,確實不是。(我弟是全世界最會幫我校稿的人了,守備範圍從錯別字到邏輯和常識全都包辦,我一方面氣得牙癢癢,一方面又心存感恩,做人要知錯能改不是很容易。)住在荒野間(XD)的高中同學柯董說是大花咸豐草,一經比對確實賓果!大花咸豐草屬多年生草本植物,一年四季都會開花,花謝之後剩下裸露的刺球如魔鬼氈般,接觸時容易鉤刺在褲管袖口,在馬路上、海岸邊、休耕田、荒廢地,甚至水泥牆都很常見,是非常強勢入侵的外來種植物。我對不起瑪格麗特,但趁機多認識一種植物很好。為保留文字原初完整性,以及留下網路書寫的互動歷程,我不刪改原文,以註解方式補記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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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昨晚去看《曼菲》紀錄片特映,好像每次去MLD都不會失望,總是遇到很好看的電影。

 

2.早上去小七取貨,一翻開新到手的書就停不下來。回想起來,每次在課前都會看到很喜歡的作品,然後就可以順便介紹給大家,非常lucky的運氣。是什麼書嗎?等上完課再來分享,保持一點神祕感。

 

3.最近繼續在追《赴宴》,看到第九集。我覺得編劇很厲害的一點是,我完全想不到劇情接下來要怎麼發展,但還是想繼續追下去。讓人無法預測卻仍然好奇,是好作品的特色。

 

4.近期內第二次自己幫自己剪頭髮,效果還不錯。很普通的髮型,意外地令人很安心,太熱可以綁起來,不熱可以放下來,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髮型。其中一個很實用的小訣竅是:不要用剪刀剪,不妨試試看用修眉刀去刮,結果會讓你嚇一跳。希望不是驚嚇)

 

5.讀完西村賢太的《苦役列車》,又上網查了一下他長甚麼樣子,忽然發現,啊,他五十歲了。乍看時很驚訝,他沒有我想像中的瘦弱或陰暗,但越是瀏覽他的每一張照片,越覺得他充滿鬍渣的臉和因為喝了太多酒而養成的擁腫身體,甚至是瞇著眼睛拉提嘴角的笑容,都有一種沉重、無奈、放棄了的感覺。果然是苦役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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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位在十五樓,因為離馬路較遠,平時不太聽得到車聲。

 

但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一串聲音間歇性的放送。是很流暢的鋼琴旋律。

 

聽起來不像是從音響播放出的CD,因為很少連續彈奏,大多是彈完一整首之後休息片刻,下一首曲子才出來。有時只彈奏半首。偶爾也會出現練習手指基本功的哈農曲目,我大膽斷定是真人彈奏。

 

雖然我對於他演奏的是何等曲目並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彈奏技巧相當高明,不論是複雜到得同時動用好幾組黑鍵的連續和絃,或者像溜滑梯般爽快俐落的音符起落,他都能輕鬆地駕馭,樂音中透露出游刃有餘的自信。

 

我至今能夠完整彈奏的曲目只有兩首,嚴格來說只能算一首半,因為其中一首《給愛麗絲》我一開始就沒練好,每次彈到了後半曲有一大段在低八度音著墨的章節,總是含混過關,沒想到這一含混就是二十幾年。

 

有一回我福臨心至地試著拿出舊譜來練習,才發現識譜能力已經歸零,想辨認那組音符到底是甚麼音還得一格一格慢慢算起。

 

如果當年我知道《給愛麗絲》會成為我最後僅記得的其中之一,我一定會更用心練習。

 

高中時我參加的社團是吉他社。想參加的理由,只是覺得吉他拿起來很帥而已。當時我的國中死黨上了另一所高中,她在管樂社裡吹奏薩克斯風,還當了社長,我去看過一次她的表演後驚為天人,打定主意要好好練習吉他。

 

我們練習的地方除了社團之外,也經常去老師家。吉他老師是個相當和藹的人,沒有老師的架子,學長姐們都和他有說有笑,不過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總是沒辦法把指定的曲目練好,就連團體表演時也在台上魚目混珠。兩個學期之後我就自動退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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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說他想去加拿大打工,因為全世界只有加拿大和匈牙利的打工年限是35歲。我很自以為是地鼓舞他快點去申請。

 

小學和我最要好的同學,她的名字是yuting。她家是開西藥房的,一樓是店面,二三樓是住家,店址就在五福路上,現在的藍色狂想對面。她在小六時舉家移民至加拿大。

 

她的神技是一次可以吞五顆藥,只喝一口水。

 

yuting有一個外號叫做黑美人,現在想起來,她像飾演《四重奏》裡小雀一角的滿島光,濃眉、大眼、挺立的鼻樑,和線條分明的嘴唇,不笑時冷漠但漂亮,笑時好像總看著遠方,你搞不清楚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第三節下課時,她向我借一枝削尖好的鉛筆,那時還不流行自動鉛筆,大家都是先在家裡削好好幾枝,放在鉛筆盒裡帶來學校。我一面拿出要借她的鉛筆,一面看著她的鉛筆盒問她,「欸你的不是還有?」她對我嫣然一笑,「我的是下午要用的。」

 

我說不出哪裡怪怪的,把鉛筆借給她的那一天下午,我用鈍掉的鉛筆寫字。

 

我很喜歡去yuting家玩耍。放學後,我們一起從忠孝路的校門離開,一邊討論喜歡的男生今天打躲避球打得有多好,一邊轉進五福路走路去她家。

 

前往她家的路線上,我們固定會經過一家花店,店家把很多花擺放在騎樓,一大把一大把裝在水桶裡。由於數量龐大,每次經過時我都覺得那間店像一座小花園。

 

有一次我小小聲地跟yuting說,我想買滿天星耶,她想也不想就立刻轉頭問老闆:「滿天星一束多少錢?」我記得她的烏黑長髮輕輕擺動,就像電視裡的女明星。

 

那是我第一次買花,一束五十元的滿天星。一直到現在,滿天星還是我最愛的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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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

今天重看了韓國電影《關不住的誘惑》,全度妍在劇中不管是素顏,或只是在日常中接個電話,都處處流露出完全接納自己的態度。或者應該說,連她去意識「自己正在接納自己」這種多餘的念頭都幾乎沒有。

 

在C聚會中,我盡力地表現出真實、專注、積極的樣貌,因為潛意識裡想被以那樣的方式認可。即使那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仍慣性地展現出「這就是我噢」的姿態,深怕被看成了另一種樣子。

 

如果真正放鬆下來,其實不必特別用力,只要自然就好。

 

X月X日

不知道為什麼點了冰拿鐵卻上了熱拿鐵,服務生端上桌後我心想,不對!立刻衝到櫃檯確認,果然……是我一開始就填錯了點單。

 

本來想,就接受看起來也不錯的熱拿鐵好了。沒想到戴著黑框眼鏡的男服務生卻說要幫我重做一杯。

 

我覺得不好意思,「沒關係啦,是我自己弄錯的。我喝熱的也可以。」這種事太常發生了。但黑框眼鏡不疾不徐地重新key單,向我露出非常淺的微笑,「我剛好也想泡一杯熱拿鐵給我自己。」

 

這種程度就夠了。我不再擔憂今天穿的平底鞋是否讓我看起來像個阿姨。我今天是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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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同一個地方,思索同一個問題,打同一個魔王。

 

我暫時告訴自己,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寫點東西吧,不要思考。

 

晚上和認識了好一陣子但一直沒有機會聊天的朋友吃飯,他問我,「那你會擔心未來的方向在哪裡嗎?」我忍不住回想,這個疑問到底最早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呢?也許是16歲,或13歲?對,那是一個很早就展開,而且幾乎從來沒有停止過的自我探問。

 

或迷惘或篤定,或悲觀或樂觀,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在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它不曾消失。

 

把店面收起來大約一個半月了,搬到新工作室的時間也差不多。小曹搬回台北後的隔一天早晨,我打開工作室的門,踏入玄關,心裡好像響起了很微弱的喀拉一聲:「接下來我是一個人了。」

 

電話中小曹安慰我,你不是一個人啦,你知道的啊。

 

Umm,我是知道的,但那個聲音還是偶爾會跑出來。我聽著它,偶爾流一些眼淚。

 

同時也能聽到其他聲音,媽媽問我早餐要吃什麼,鮪魚蛋餅好嗎?姆姆用頭撞碗,拜託爸爸多給他一些乾乾;弟弟來幫我修電腦,印表機也可以開始用Wifi傳輸囉;朋友說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某某團體打電話問我七月份能不能去幫他們帶一堂工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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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陳小彥寄來禮物一包,我一從管理室簽收後就快步奔向小白,一心想要開箱。沒想到驚喜重重,有小卡片、小熊布包和罐裝中藥粉一瓶。最厲害的是,祝福語寫的是生意興隆、門庭若市、財源廣進,看到這幾行字我瞬時眉開眼笑,唉呦陳小彥妳好了解我,不愧是同期的。這不就是我今年的心願嘛。

 

忽然想起今年初小彥來高雄,我們開著小白前往吳寶春麵包店,在車上像白癡粉絲般反覆聽著林宥嘉和徐佳瑩分別詮釋的《浪費》。歌詞詞意大抵上是在講一個「就算賠上我的青春,就算你只是把我當成空氣,我就是要待在你身邊,你能怎樣?」的故事。林宥嘉的意思是,隨便你要怎樣都可以,反正我都可以跟你耗下去。徐佳瑩還懷著一絲絲賭氣和微乎其微的期望,希望奇蹟會突然降臨。

 

「唱成這樣,好像已經完全放棄人生了。」

「是有受過什麼傷,才能唱成這樣嗎?」我們在車上果然很閒。

 

還好這兩位唱將似乎情路通暢,一個剛剛求婚成功,一個有穩定男友。

 

寫到一半,手機忽然顯示老媽來電。大前天我福臨心至(一度懷疑是不是體重機壞了),決定做三十分鐘鄭多燕。做完後大腿痠麻,下樓梯時想起這不就是小學被罰半蹲半小時的感覺嗎,差別是心情好很多。為了乘勝追擊,前天決定出門慢跑,但因為太久沒跑,美術館只能跑半圈走半圈。然後到了昨天,晚飯後老媽以小玉對小丸子說話的口吻問我,老媽今天跟妳一起去跑好嗎?結果老媽跑了1/4圈,我重返完跑一圈戰績,最後兩個人一起散步走回家。我隨口提起,搬家需要紙箱,老媽妳可以幫我去上次那間水果攤問看看嗎?

 

結果就在剛剛,距離我提起這件事情不到一天時間,這位體力勇健的女性已經幫我去水果攤談好,老闆要賣我二十二個紙箱,一個五元。「那妳現在開車來載。」這種沒有預約、不問你有沒有在忙、現在立刻出發的命令,只有老媽下了我才會聽。是說也沒有其他人敢下。

 

siri帶領下,我火速趕往大連街256號水果攤,老媽露出滿意的微笑說,這麼快就找到了不錯噢。看起來我好像非常乖巧懂事,不過實情是,上一次因為沒有乖乖照辦,結果被唸到臭頭,為了防止慘劇重演,這次我相當聰明的選擇了一條康莊大道。總共費時三十分鐘,紙箱到手,還被稱讚,非常划算。為人兒女,就算平常是蛋黃哥大餅人,在關鍵時刻也要一秒變勤奮,從此心曠神怡,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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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好亂好亂,幾乎是近期最亂的。寫了重要事情的便條紙塗鴉不能丟,日拋隱形眼鏡的盒子懶得拿去回收,剩下一半的腸胃炎內服藥斜躺著,新買回來的小說書腰封上寫著:「不論逃到哪裡,任何地方都是荒野。人的使命只能由自己尋找,任何人都要自己去找尋,努力把荒野變成沃野。」摘完這段話之後我就把它丟進垃圾桶了。

 

不能怪颱風天,是我不想整理,但還是要怪颱風天,因為在這種天氣裡什麼事情都不想做。我心裡有好多掙扎。有太多事情想寫,又有太多事情想避。

 

那天在五溝水的水圳裡,我本來不打算把頭髮弄濕,但是流動的水魅力好大,好像那水流中有某種不可抵擋的勢力要捲覆你,你要不就是抵抗到底,要不就是臣服於它。

 

我們四個人站在水流最湍急的那一段寫作,水及至腰,沒說好要寫多久,但是在那種被各種草木天空水流包圍的地方,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需要太計較。我們只是單純的開始寫。我記得我的鉛筆筆跡過淡,淡到我幾乎快要在陽光下看不見寫下了什麼,但連那種事都不是很要緊。我們全身有超過一半泡在水中,強勁的水流從上游不斷衝擊我的大腿,只要稍稍挪移腳步,就好像快要被沖走。同時,蚊子很喜歡我們,小沙粒拼命跑到我的雨鞋裡,溪水噴上來打在寫作的銅版紙上成為一攤小水漬……這些事情十分干擾寫作,但又自然成為寫作素材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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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06父親節卡片.jpg

 

這陣子著迷於用觸控筆在平板電腦上畫插畫,花了兩天時間,摸索出要價120元的app繪圖軟體如何使用,結果一下就沉迷了。只要搞懂圖層的功能,就能把複雜的圖用簡單的方式來處理,讓人好興奮。

 

沉迷之餘,想起了父親節將至,立刻著手畫了以老爸當主角的插畫卡片,草綠色的乾淨背景,笑得很可愛的老爸,以及用蠟筆筆觸寫下的可愛祝賀詞。我一面畫一面笑,只要想到老爸看到時的反應就忍不住開心,他一定會拼命稱讚我。

 

出門時天空飄著微雨,海神宮原來不是一個宮,只是一個有著老氣地名但坐擁清涼溪流的屏東部落。弟弟坐在駕駛座,老爸老媽坐在後座,我們沿途經過紅色彩虹模樣的斜張橋、漸趨沒落的趙壽山里港餛飩、以及充滿原住民生動壁畫的青山村,天空時而豔陽時而幽暗。

 

弟弟像主考官般,對坐在副駕駛座的我,陸續丟來幾個(超簡單但我沒把握的)農作物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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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指甲油掉光了。它的名字好像是謀殺薔薇,但其實並不艷麗,是比較傾向可愛型的色調。我假裝認真工作地待在房間,其實完全沒有在工作,只是癱軟在床上看剩下一半的《今天也一直看著你》。角田光代寫她的貓豆豆,一整本都在寫貓,沒有她在小說裡的銳利聰敏,也沒有她在散文中的風趣智慧,感覺上只是在看一個和我一樣喜歡貓的人寫著文筆比較通順的文章,連字句辭彙都算不上是特別妙筆生花。可是還是忍不住看完,只因為她寫的是貓,我有著相似的感受和經歷。

 

雖說如此,一整本都在寫貓的瑣事也太超過了,當書中出現角田光代書寫自己的段落時,我才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她坦率地寫著自己在養貓前的心境非常荒廢,整個人處在黑暗陰鬱的狀態,大概是因為如此,看穿了她的漫畫家前輩才決定送她一隻小貓。「我是個沉重的女人……」這句話打中我,我莫名地感到「放心了,原來角田光代也是個沉重的女人啊」。然而,再度回頭翻找,書上卻怎麼也找不到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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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住之後,記得夢的內容的能力好像一點一滴回來了。

 

昨晚的場景是一棟貌似教學大樓的制式華麗建築,忽然洪水從山的那一頭洶湧而來,淹沒傾毀了所有嶄新的牆與地,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就把院長畢生期盼化為塵土。我走到如古代客棧般的空間坐下來,隨即有業務打扮的先生遞來三瓶沉甸甸的威士忌。喝喝看,他說。

 

院長匆忙跑進來,預告了第二波的洪水又要來襲,突然定睛一看,下面的學生們包含我有好幾個人都穿著藏紅色的毛衣。不行不行,絕對不能穿紅色,通通都要換掉。我想那是對災難的恐懼延伸出來的一種怪力亂神,但我明白那種心情,人在無力時渴望抓住的有時就只是小小的卑微的願望。我走進廂型車後座,褪下毛衣,裏頭還有件灰色的V領毛衣,只剩下它。

 

第二波的洪水果然來了,這一次沒有人驚恐,大家都在短時間內接受了災難的不可預料與衝擊,只是略帶感傷地看著大水再次沖刷已經舊了的大樓。說是感傷,也只是淡淡的、短短的,然後我就在一點點疲累下甦醒了過來。

 

有點破碎、寓意清楚但我感覺不到與現實生活有太多連結的情節。昨晚睡前看了《藏人》,照理說應該出現的是日本酒而不是威士忌,至於洪水,也許是因為清晨的背景音一直都是雨水打在外頭屋簷上的聲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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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去聽周杰倫的演唱會,但周杰倫始終沒有出現,舞台上是幾個完全陌生的面孔輪番上陣,觀眾席像海盜船那樣盪來盪去,我不是很介意,可是耳邊飄來的音樂不是我平常在聽的巴哈鋼琴曲嗎?在手機裡就能聽到的音樂卻在演唱會上播放,連現場都不算,這樣對觀眾好像很失禮。

 

醒來後神情恍惚,發現小喇叭正輕輕撥放著Johann Sebastian Bach:Suite in E Major BWV 1006-Prelude,才想起是早晨起來餵貓時自己播放的,怪不得周杰倫一直執著與此啊,其實不是他的錯。

 

只是我以為這樣毫無節制的睡眠,會把我帶到正午的天光,打開手機一看卻才九點二十四分。

 

換了一個地方睡覺,整個作息系統好像都改變了。以往凌晨兩點還覺得沒有睡意,這幾天卻十一點多就哈欠連連,我的身體開始從異常緊繃放鬆下來,不再需要按表操課地把體力推到極限,感覺好不習慣。原來所謂惡習,也有自己的運行軌道。

 

現在的房間,有一張極大面積的木作書桌,是十年前我為自己設計的(當時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搬出家裡),相較於這幾年租屋處的書桌,這張高度適中,功能齊全,但已經習慣了過高高度而必須墊張小椅子才能感覺舒服安放的我的雙腳,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擺放。這又是忽然意識到的另一個惡習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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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寫作工作坊結束了。

在我翻騰忙亂的生活中,竟然安然渡過,而且還有一種、近乎享受的感覺,我不想說得太誇張,但我想我是被庇佑了。

今年是帶領寫作工作坊的第六年,明明、應該、已經、稱得上是熟練的工作,我卻還是經常在備課的時候,感覺腸枯思竭,需要花很長的時間醞釀。沒有任何一次是容易的。

有時候我覺得開店和上課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模式。開店日理萬機,雖然都是些蠅頭小事,但每件都是重要的。大量和很多人說話,把想法轉化成企劃,訂貨收貨點貨開發商品,更替擺設幫植物澆水電燈壞了,拍照做DM把活動照放在臉書上……最好的工作因應之道就是快準狠。

上課卻是另一個世界、平行宇宙、一切要慢。備課前我不得不先做盡放鬆之事,在沙發打滾、躺在床上看小說、和貓玩、或者乾脆躺下來睡兩小時,然後做很長的祈禱,接著才開始正式備課。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這樣的轉換對我並不困難,只要有時間,我總是慢得下來。大概因為是生性懶散的天秤座,滾來滾去我很喜歡。等到懶夠了,我會感覺到「好了,差不多可以了!」然後才慢慢坐回書桌前,把上課的想法打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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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四十不惑。四十的我能感到不惑嗎?

 

對於幾乎每日都會有新的困惑生起的現在,距離四十歲已經相當靠近,心理與其說是沒有把握,不如說是,篤定地覺得那困惑大概過了四十之後仍會持續下去。

並非貶損自己的成長,也不是感到悲觀,只是越來越能體會到,人只要活著一天,就會有各式各樣的困惑不斷升起。

但於此同時,也會有些困惑被解開,就像是每個月都會去剪頭髮,但頭髮仍會持續長長一樣。一消一長,沒有哪一個向度是可以省略的。

爸媽和阿姨姨丈跑去馬祖旅遊,手機傳回照片,大部分都是以風景為主、人像豆點般大小的旅遊照。唯獨有一張,兩個人難得近距離合照,夫婦倆的表情都很放鬆好看。我慎重其事的把照片存檔下來。

這陣子讀完吉本芭娜娜的新書,她在四十八歲這一年遭逢父親母親接連過世,於此期間寫下的散文簡直像是另一種境界的東西,好像一下子把幾年的精華都吸收了,顯露出超凡的智慧,但又與平凡生活完全連接在一起。

我意識到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恐懼父母的死亡,當然每個人都是如此。但隨著年紀的增長,有一部分的恐懼是來自於,覺得自己和他們的相處還非常不夠。有些想說的話,並不是隨時都說得出口。不是可以趕時間就做得到的事。

完全輕鬆且心無芥蒂的相處,這種累積也還不滿足。對於這種欲望的貪心,可以很大方就說出來。

 

 

長大之後,我以極慢的速度在和父母和解、認識。一開始的前幾年很嚴肅,覺得這些關卡不跨越不行,像要長征。面對起來也很理性,喜歡講道理,分析感覺。還有就是心態急,想要快點把問題解決。



後來慢慢懂得,一個年紀有一個年紀的體會,有些事情不是克服得來的,但也許在歲月的增長中就會自然跨越了。



有時是自己緊,或父母自己也在面對自己的議題,兩者都在消化自己的人生。

以解決問題為核心的生活,太狹隘,容易讓人不快樂。為此深深嚐盡苦頭的我,終於也稍稍理解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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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一小段吉本芭娜娜的散文,只是從網路上博客來的頁面,有點不經意的讀到。心裡升起一種念頭:啊這就是鬆。

 

敘述不繁雜,不太解釋前因後果,但全都看得懂,甚至需要想一下。馬上就又喜歡起這個人。

 

想起之前讀《食記百味》時也是,心裡不是在想她好厲害,而是覺得她的文字讓人有一種享受感。

 

能做到這樣真不容易。但肯定不是刻意做的。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氣場。

 

上禮拜把一個地燈從店裡帶回來。買的時候,老闆說那叫恐龍蛋。我第一眼就愛上了,外殼是一個蛋形,大概比籃球大一些,表面有淡咖啡色的落葉薄膜拼貼,把燈打開時會散發出有點神祕的氣氛。

 

但放在店裡顯不出它的美,總不好把燈都關掉只開它,最後決定乾脆帶回家用。

 

有些東西放了位置就完全不一樣。

 

本來晚上我就很喜歡把客廳的燈全部關掉,只開一個小燈。自從恐龍蛋回來之後,它就開始擔負這個重任,效果嚇死人的好。

 

好像一顆會發光的石頭,在客廳一角散發出魔力般的光芒。

 

託它的福,我有一點找回發呆的習慣。什麼也沒做的躺在沙發上,沒看小說,沒跟別人聊天,沒聽音樂。只是靜靜和發光的恐龍蛋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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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身體埋在床裡,風從窗戶的間隙中呼嘯著,空氣裡飄散著涼爽的氣息。無意識但也不是完全無意識的聲音說著不想工作,但意志已經在準備起床,想要和需要,這拉鋸永遠殘忍且忽略人性。

 

不知什麼緣故,昨晚姆姆和卡卡都來床上陪睡,兩貓各踞一角,有默契地把身體擺在最邊緣之處,也許是防範我翻天覆地的睡姿會一不小心把他們踢下床,而我也盡可能控制著睡夢中的自己不把腳伸往角落。

 

於我,這番控制違背身體,連睡覺都不能全然放鬆算是休息嗎?但比起沉睡我更貪戀小小身體的陪伴,他們規律的呼吸表現在緩緩起伏的背脊,若把手掌放上去包覆會感覺掌心被充滿,他們喜歡這樣,我也喜歡。既然睡眠本身已經有那麼多障礙,至少這一障礙裡有我要的東西。慶幸的是,經過多年磨合,我們的默契已經可以彼此不妨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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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看完了六集就完結篇的《麻醉風暴》,感覺像身在凌晨三點的露營晚會,疲倦卻又異常清醒,腦中閃現各種令人心煩意亂的念頭,因為被打到了,有些片段哭了。是好作品帶來的症頭。

 

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最迷人的職業是演員,排名第二的是編劇。他們都是下苦功夫才能有成績的工作。當然其他工作也是。我私心地標舉出他們純粹是出於羨慕,一點點嫉妒,但最終還是羨慕的心情。能夠身為觀眾已經非常感謝了,這個世界需要很多很多出色的作品,挑動我們的神經,畫破寂靜無波的湖水,在鬱悶緊繃之處直接丟下一顆炸彈。

 

於是如同往常,馬上上網google導演編劇演員劇組,好高興找到了採訪導演的影片,火速觀看。導演和劇中的醫師一樣姓蕭,意外地看起來年輕,說話很穩重,穿得輕便,採訪中他多次說到自己仍然想「天真」地好好創作、好好說故事,我覺得他沒有諷刺的意味,而是坦率或也有些固執地想保留這樣的創作態度,讓人覺得很安心。

 

黃健瑋飾演的麻醉醫師意外的迷人。我這樣說有點過意不去,但他完全不帥,不是帥的類型,反到把這角色中脆弱交雜固執的氣質發揮得很好,簡直像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寫到這裡忽然發現自己對於固執這種特質有過分的偏好),是介於黑與白之間的灰色,不是明朗的但是幽默的,不多說話但很會說話,生命中有迷惘與傷痛,相當寂寞,但在醫學上、情感上仍是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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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開心。工作坊結束之後,強烈想要去喝酒的慾望襲來,就像夏夜晚風那樣讓人招架不住。直到坐在「東京酒場」裡點好了宮保雞丁和海鮮炒麵,才想起,「啊,可能是因為最近一直在重看《痞子英雄》,一大堆酒吧的戲,怪不得腦海中盡是這些畫面。」穿著綠色台啤制服的酒促小姐好親切,她的妝已經有一些暈開,頭髮微微散亂,表情透露出她是那種不會讓人感到壓力的女生(這很重要)。她走過來詢問需不需要點酒,我立刻點了一瓶金牌,心中暗暗覺得好險,還好走過來的不是穿海尼根制服的小姐,不然真是不好意思啊。

 

V問我,「開心嗎?」我一面喝著酒一面吃炒得過辣的雞丁,感覺整個人又放鬆又愉快。「好開心噢。」真心這樣感覺。

 

雖然時間已晚,顧客還是一批一批地上門,天花板的懸吊電風扇啪搭啪搭地旋轉,大家都盡興地大聲聊天,毫不客氣;半開放式的店面直接就能看到河西路風光,夜色中有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一切既吵雜又愉快,讓我想起了以前在澳洲生活的許多畫面。

 

「欸妳記不記得Perth那家五塊錢的日本料理?」「打工的shimizu餐廳?」「禮拜二半價的鬆餅店?」「和Arthur還有管管住在Gotton那一段日子?」啊我全都記得,覺得好懷念。記得那時我未滿三十歲,即將出版第一本書,對未來毫無計畫,沒有任何存款,缺點多得不得了(現在也不遑多讓)。但也什麼都不怕,什麼都願意去嚐試。雖然想一想,現在可能仍然有這樣的心情和勇氣,不過年紀畢竟有一點不同,好像也不會再想去做類似的事情了。轉眼已經是七年前的事。

 

喝了啤酒就會很想上廁所。我循著旋轉樓梯爬上二樓,有種微醺的暈眩感,手腳都還俐落,是剛剛好的程度,真幸運。一到了二樓才發現,啊這裡風光很好啊,從窗外看出去正好將愛河景致盡收眼底,只有一張桌子有顧客,等於包場看夜景,非常划算。兩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生坐在上好的位置,檯面一共有六瓶玻璃裝金牌,真是令人佩服。我上一次可以喝這麼多的時候是不是大學時代呢。嗯可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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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特殊的理由以這種方式寫作。感覺有點像是公路電影,沒有很明確的故事主軸,比較像是「巴士開到哪裡,畫面就跟著到哪裡」這種感覺。引起「想用這種方式來寫作」欲望的,很可能是村上春樹的散文集《尋找漩渦貓的方法》。最近很熱衷地讀著他的作品,感覺自己好像也醞釀出一種「無論什麼內容都可以很自在寫出來」的能力。這是我以前做不太到的事情。

 

大抵來說,我已經蠻習慣想要怎麼寫就怎麼寫,不太去考量結構或內容,但其中仍然有「做起來感覺很順暢愉快」和「雖然做得到但有時感覺不太到活力」的差別。村上春樹的作品加強了我「覺得自己不管怎麼寫、寫些什麼」都會順暢愉快的能力和信心。

 

這是為什麼?應該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但真正能讓人讓我)感受到衝擊的,是實際在閱讀的那個片刻。老實說,村上並沒有寫出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他只是悠悠淡淡地寫著一些瑣事和想法,我也一直是以一種輕鬆閒適的心情閱讀著。但突然有那麼一刻大約發生在今天邊吃早餐邊讀《村上收音機3》的時候),一股厚實的「對自己的性格或所遭遇的事皆抱持接受、放鬆的態度」這種氛圍迎面而來,我竟然感動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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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稿寫到一點半,腦子很空也很滿,精神很好也很弱,我想我是個現代都市宅女無誤。這陣子每天都做很多夢,其實三十多年來都是這樣,幾乎日日做夢,只是有些時候會更深刻的感覺到,夢似乎在對我說些甚麼,且它總是說得精準、懇切、像個朋友。

 

最近夢中的角色都是家人,除了延續2013年的議題,又有種加深加廣的趨向。年輕時候我很少照管家庭議題,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刻意的避開或遺忘,離家、遠走、少連絡,有點像是知道了那兒有傷口所以盡量不去觸碰。

 

但這幾年好像不是這種感覺了。這幾年我被動或主動地靠近這個傷口,有些時刻我會忽然恍然大悟地發現:「其實那並不是個傷口。」再過一陣子又改口:「嗯,大概還是個傷口吧。」然後再經過些許日子:「我想那真的不是傷口。」再來又是:「大概也不能說都不是吧。」輪輪轉轉,去去回回,慢慢地我感覺那個不知道算是什麼的東西,就像感熱紙上漸漸淡去的墨跡,好像不再那麼濃重,也不再那麼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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